春日雁，一群遮天盖地的空中“精灵”，年年都如约而至，年年都那样牵动人心。

　　数以万计的大雁，又来了！关于雁的消息，总是最先从拐湾子村传来。拐湾子村位于宁安市渤海镇，从唐朝至今，这里一直沿袭着临水而居、因水而兴的生活气韵。村边，牡丹江上游的江水流过，形成了一处辽阔的江湾，江湾两侧是当地人世代耕种的稻田。

　　长空雁叫，是伴随着村民们的成长记忆。15年前？几十年前？已经几辈子了？人们已经不能确切地记得雁是从哪一年开始来到这里。“雁年年都来，和我们的家人一样。”村民隋秀珍是村子里的老户，她最鲜明的记忆是，开春季节偶尔的一声雁鸣后，一行行的大雁，开始出现在天际，之后盘旋降落在江畔的稻田里，从几只集聚到数万只，飞起来遮天盖地，形成了属于拐湾子村和整个牡丹江人的特殊“生态景观”。

　　遮天的雁群，在这里只逗留20天左右，就会飞走，消失得没有踪迹。然而雁群带不走的是，那些围绕着雁的谜团：是什么吸引了庞大的雁群？这些雁从哪里来，要飞到哪里去？多年以来，又留下了哪些牡丹江人与雁的互动故事？

　　沿江寻雁

　　3月26日，黄昏时分，经过一路的跋涉，记者来到了宁安市渤海镇拐湾子村旁的牡丹江畔。此前，大雁又至的消息，已在本地市民的朋友圈和影友圈持续发酵。

　　通往拐湾子村的道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快看，大雁！”行车途中，记者看到雁群从远处稻田里飞起，约半个小时内，共有上千只大雁陆续飞往江边。

　　到达拐湾子村，记者找到了观看大雁的有利地形——村西头的江边。此时，夕阳西下，江面波光粼粼，大多数大雁已经降落在牡丹江畔的江心岛上。虽然隔着江面，但不时地能听见大雁发出的阵阵鸣叫。

　　在夕阳霞光的衬托下，群雁悠然地从远山映衬的稻田里飞起，动人的景象犹如小学时朗诵的课文，十几只、几十只甚至上百只组成一队，它们时而排成“一”字形，时而排成“人”字形，向着江水中的小岛飞去。约一个小时后，当多数大雁降落在江中的江心岛上休息时，月亮取代了太阳，平静的江水承接着倾泻而下的月光，大雁的鸣叫让静谧的江边多了几分灵动。

　　拐湾子村所在的渤海镇位于宁安市境内，唐代时这里就建立了灿烂的人类文明。渤海镇辖区地处渤海平原中心，牡丹江纵贯全境。全镇总面积506平方公里，耕地面积13.6万亩，水田约占40%，是宁安市主要水稻产区之一，盛产驰名中外的优质大米，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

　　长空雁过，如今成了这里又一道春日景观。雁来的日子，许多游人、摄影爱好者聚集此地，期望一览、记录下万雁齐飞的壮美景观。而拍雁，则成为本地一些摄影爱好者的摄影专题。

　　苗庆宇是一名摄影业余爱好者，专门拍摄野生鸟类。2010年春天，他就慕名来到拐湾子村专门拍摄野生大雁，从此，他年年来到这里记录大雁到来的时间、品种，跟踪拍摄、捕捉精彩镜头。

　　“每次拍摄时间不定，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二十天。”苗庆宇说，为了拍摄到令自己满意的镜头，他往往会在大雁出没的田地里搭上帐篷，在帐篷内观察、等待时机。这样的做法，一方面是隐蔽自己，另一方面是怕吓着大雁。

　　“除了大雁，昨天我还拍到过东方白鹳。”苗庆宇说，今年他拍到群雁飞起的场景，这是给自己的一份惊喜。

　　人与雁

　　“你们是去看大雁的吧，看见前面那个路口了嘛，向西走就是拐湾子村了。到江边就能看到大雁，这几天来看大雁的人可多了。”隋秀珍是拐湾子村的老户，雁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是春天记忆的一部分了！她介绍，大雁白天会在江东村与拐湾子村周边的田地里觅食，晚上要飞回江上休息。多年来，雁在这里的习性，已经被她摸得很透彻，时常指导来观雁的游客。

　　在村内走访中，村民也说不清大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短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年大雁都会到来，可是大家对于大雁的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

　　村民颜秉团今年49岁，他们夫妇的家就在村西头的江边，是距离雁群比较近的地方。颜秉团说，每年开春都会有上万只大雁在从南方向北方迁徙的途中，将拐湾子村附近水域和稻田作为栖息驿站，渤海镇江东村与拐湾子村之间的区域是雁群最常出现的地方。

　　宁安市渤海镇党委副书记于浩介绍，从2016年开始，通过“退耕还湿地”，将拐湾子村附近数公顷面积的湿地恢复，另外，“河长制”实施后，有专人对整个水域进行管理，如今参观人数也逐渐增多。

　　雁何往？

　　这群大雁是什么品种？是什么吸引了雁群来这里？大雁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它们为什么每年都会来到这里做短暂停留？

　　牡丹江师范学院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的金志民教授曾对此做过多年跟踪研究。他告诉记者，2009年至2014年，每年春秋两季他都会带领学生到此地研究种群动态、物种数量，近几年，也会到这里进行研究。这群大雁的主要品种是豆雁，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它们向北迁徙的目的地是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地区。牡丹江的地理位置正好处于鸟类从南方向北方迁徙的通道上，而渤海镇拐湾子村附近的江水自西向东拐弯，那里的江面特别宽，周围有农田，有农作物可以取食，而且相对来说人为干扰少，所以豆雁可以在江上的滩涂停留，不止大雁，还有其他十多种雁鸭类的动物在此处停留。

　　金志民说，几十年来，上万只豆雁都在这里停留，根据天气情况，一般来说，豆雁会在这里停留15天左右，做短暂休息，补充食物。每年3月份北迁和9月份南迁都会走这个通道。但秋天时，它们分开取食，所以看上去数量没有春天时的多。

　　“这片水域属于牡丹江的上游，镜泊湖的下游，水质好。”颜秉团说，自己曾尝试往江上冰面撒一些玉米让大雁觅食，为的是让大雁多停留几天，但实际上“只要江的冰化干净了，大雁就走了，根本留不住”。

　　宁安市林业局工作人员对此表示，拐湾子村附近牡丹江流域的面积不够申请建保护区，而为了不破坏那里的自然生态，也不宜建设旅游项目，但会对相关区域进行保护、修复工作，尽量保持好当地的生态环境。林业部门也提醒观雁的群众，要自觉保护当地环境，尽量减少人为干扰。